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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半个多小时后，明楼见阿诚已经从嚎啕大哭变成抽噎，便站起来，让阿诚站好，牵着他到浴室，拧了毛巾帮他擦脸。明楼把阿诚牵回房里，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帮阿诚换了，阿诚乖乖的配合明楼的动作。

明楼自己换了衣服，然后把人带到餐桌处坐下，拿出长柄小锅，开中火，倒入100ML红酒，加入刚刚榨好的橙汁、橙皮切丝、肉桂棒、八角、丁香、无花果丁与一些砂糖，用汤匙搅拌着。15分后，砂糖全数融化煮至沸腾，转小火，再加入300ML红酒，5分后关火。明楼拿出两个杯子，把锅中的热红酒倒入两个杯子中，转过头，看到阿诚仍在乖乖坐在那里，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，明楼把杯子放在阿诚手中，“喝了它。”

明楼坐在阿诚对面，慢慢地喝着。阿诚也双手捧着杯子，慢慢地喝着。等到阿诚喝完，明楼收起杯子，到厨房去洗涤。“阿诚，累了就去睡吧！大哥不会逼你，你什么时候想说，再跟大哥说。”

阿诚坐在椅子上，低着头，明楼只听到阿诚说，“大哥，对不起。”却没有听到椅子拖动的声音。明楼洗完杯子，回过头，果然阿诚还坐在原地。明楼拉起阿诚，“怎么又哭了，走吧！大哥累了，阿诚陪大哥睡会儿。”明楼牵着阿诚到自己房里，两人躺在床上，阿诚把头靠在大哥肩膀上，抽抽噎噎地说着自己这几年的生活，自己的心思，还有加入共党的原因。

阿诚问明楼，“大哥，你加入国民党是为了救国，你觉得现在他们真的可以救国吗？”明楼拍拍阿诚的背，“阿诚啊！大哥起先是这么认为的，但是，日本人步步进逼，大哥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。”

阿诚蹭了蹭明楼的肩膀，“大哥，我入党是因为成先生的介绍。两个党的主义我都看过了，主义都很好，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，但是，我过过穷人家的生活，我知道，人为了生存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，我亲眼看过的。所以，我觉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，而且，共产党的主义毕竟比较向着穷人家，中国的穷人太多了，我想选择它，或许有一天，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，大哥你会怪我吗？”

明楼摸摸阿诚的脸颊，“大哥怎么会怪你呢？阿诚能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，阿诚给大哥说说，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？”

阿诚抬起头看了明楼一眼，“大哥，其实王先生有拿书给我看，我也觉得这个主义讲得有道理，民有民治民享，听起来十分美好，以经济学角度来说，也很合理，因为要有条理、有秩序的让大家劳动有所得，所以，我懂大哥你为何会被这个主义吸引。可是，人都有劣根性，这个主义并不能改变现在的阶级制度，资源仍然会掌握在少数人手里，如果真能照这个主义来执行，让教育普及的话，大家也许能过上好日子。不过，现在的社会这么乱，一些人依旧照着旧社会的习惯办事，依仗着旧势力胡作非为，吃拿卡要，强取掠夺。其实像明家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家，我是没见过几家的。所以我想，若是有个主义，可以彻底打破旧藩篱，把所有人都变得平等了，大家的出发点都一致了，这个社会，会不会变得更公平一点，大哥，你觉得呢？”

明楼用手指点点阿诚的鼻尖，“没想到阿诚是这么有想法的呀！大哥之前小看你了。你分析的不无道理，大哥之前的确是因为有理想才入的党，不过，阿诚你要知道，只要有人在的地方，就有纷争。你入共产党可以，支持主义理想也可以，但是不准做任务。”

阿诚急得爬起来，“大哥！”明楼把阿诚按回怀里，“大哥因为男儿当报效国家，所以入了党，大哥不后悔，但是明家有我一个就够了，大哥不希望你，还有明台，也陷下去。”

阿诚的声音从明楼肩膀处闷闷地传出来，“可是我想要帮大哥嘛！不然，大哥你一个人会很孤单的。”

明楼拍拍阿诚的背，“这件事，到此为止。不准再提。不过，从下周开始，我会带你到认识的靶场练枪，就算不做任务，学会射击防身也好。好了，大哥累了。睡吧！”

阿诚蹭蹭明楼的肩膀，“知道了。”但是明楼没有看见，阿诚在被子里握紧的拳头。他知道了，大哥应该是跟王天风，走上一样的路子了，看样子，自己得加紧了。

到了周五，明诚当天没课，明楼也没有课务，所以前天晚上明楼就告诉阿诚要带他去靶场练枪的消息。靶场其实就在离家不远的郊区，阿诚看到大哥跟老板熟练的交谈，才发现原来大哥每周都会过来练习射击，阿诚居然都不知道。阿诚责怪自己的粗心，却对之后的射击练习充满兴趣。

明楼让阿诚从手枪练起，他拿起枪，一个个步骤慢慢说明，还解释了这把枪的构造原理；然后站在阿诚身后，环抱着他，教导他正确的射击姿势；接着上子弹，实地射击，明楼怕阿诚不习惯，第一个弹匣是他握着阿诚的手打光的，然后才收回手，依旧站在阿诚身后，看着阿诚射击。

店老板过来看了一趟，对明楼说，“你弟弟可真厉害，才第一次练习，打到第六匣，5发里头就能中2发。”明楼只是在旁笑着。等到阿诚的10匣打完，明楼不准他再练习，把他拖到一旁，开始从肩膀一路搓揉到手腕，店老板递来热毛巾，“特别服务！”明楼也不说话，就只是把阿诚的袖子挽起，用热毛巾帮他敷着。

店老板在一旁笑着说，“你第一次来所以不懂，枪枝都有后座力的，如果不马上揉捏，隔天你的手一定报废，如果处理得当，酸痛还是会有，不过好得快些。今天是因为小弟弟你表现不错，所以特别服务哦！”明楼把毛巾还给店老板，约了下周的时间，急忙带着阿诚回家，让他泡热水澡。

果不其然，泡澡出来的阿诚，被明楼赶回房间去睡觉。结果一觉睡到傍晚的阿诚，醒来时手臂跟肩膀的肌肉酸痛不已。阿诚费力地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，明楼正好推门进来，直接把阿诚扶到餐桌，桌上只有一碗浓汤与面包，明楼把面包撕成小块，泡在浓汤里，一勺一勺的喂着阿诚。吃完了，又喂他喝了点水，然后把他带回床上，慢慢的帮他揉捏酸疼的地方，明楼读着《猫打球商店》(1)，阿诚在明楼的声音里慢慢睡去。

隔天是周日，明楼一早做了法式三明治，切成小块，给了阿诚一只叉子，让他慢慢叉着吃。然后带着他去逛周六市集，买了一些水果回来，榨了果汁给阿诚喝。明楼又帮阿诚揉捏一次，就去做午饭了。

午餐是土豆泥，烫西兰菜，煎肉排。明楼帮阿诚把土豆泥装在一只小碗里，旁边放了一支汤匙，又把肉排切好，烫西兰菜切成一小朵一小朵的，装在同一个盘子里，旁边放了一只叉子，让阿诚自己慢慢吃。吃完再揉一次手臂，明楼就赶阿诚去午睡。晚餐则是闷熟的米饭，上头铺着刚起锅的西红柿炒蛋，明楼用汤匙把西红柿炒蛋跟饭拌匀了，让阿诚自己慢慢吃。吃完去泡热水澡，然后睡觉。

周一，阿诚一早起来，活动一下手臂，觉得好的七七八八了，自己爬起床，发现明楼已经煎好香肠、荷包蛋，正在切面包，阿诚在餐桌上坐下，“这两天让大哥费心了，中饭我来做吧！”明楼递给他一杯牛奶，“别逞能，你休息吧！免得到时候上课时你的画笔会抖，毁了你的画。”阿诚对明楼抱怨一句，“大哥你就会吓我。”明楼点点他的鼻尖，“我是说真的还是吓你，你还不知道？”阿诚只得听从大哥吩咐，毕竟大哥有经验嘛！

备注：
(1)小说于1830年发表，作者为奥诺雷·德·巴尔扎克（法语：Honoré de Balzac，1799年5月20日－1850年8月18日），原名奥诺雷·巴尔扎克（Honoré Balzac），是法国19世纪著名作家，法国现实主义文学成就最高者之一。